第一百七十九章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永远是男配的我只想当咸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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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尊上的反应,那人应该就是那位了。

    那个连名字都不能提起的存在,居然真的和他相处了几个月吗?

    想到这,狼不禁打了个冷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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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快亮了。

    茶也泡好了。

    漆黑天际的最深处,微光渐起,被夜幕遮住的白云沉默着走出黑雾,像那位久违的故人一般,慢慢浮现出踪影。

    “来啦。”

    男人早就料到她的到来,特意为她另沏一壶好茶,填了几碗点心。

    “坐吧。”

    他语气和缓,一如她记忆中那样,“你也该累了。”

    一轮明月,一方小院,一张石桌,一对故人,一缕旧梦。

    莉莉丝期盼了千百年的重逢,终于在这一刻成了触手可及的现实。

    他就安静地坐在那里,哪里也不去,像冬日的湖,凝滞着,逃不开,带不走。

    在预想中,莉莉丝应该远望着他,笑靥如花,眼含热泪,然后奋不顾身地扑向他,对他说出那句,酝酿了千万个岁月,乃至在梦中她都在呼唤的那句。

    “你回来了。”

    但美梦终归是美梦,真到了这如梦如幻的终局,莉莉丝竟一时间失去了言语,只能彷徨坐下,望着他沉寂在最深处的双眼,心中思虑万千,却被迫成了她生平最恨的旁听者。

    “你喝的这茶啊,叫天青晃。”

    男人为她倒了杯茶,看到她此刻的表情,莞尔一笑,“相传是古时某个将要渴死的书生在戈壁上遇见的女子赠予他的仙茗,味道清冽又暗藏花香,初尝酒味但后韵清和,想来应该合乎你的口味。”

    “我得这茶时,刚满六百岁,那天,有个真书生拿着它过来找我,求我教他圣贤的道理,我记得他那会儿说什么要清君侧?济天下?”

    “我听了他的话,就对他说‘我自己都没活明白,哪敢教你啊,这不是胡闹吗?’”

    “可他不信啊,非要胡来,那我没办法了,只能硬教,每天给他说些‘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天下大同无可不为也’‘各异为邦则余势不待也’之类的鬼话,时间一长,他就真误会我是那种能教他真东西的好先生,我也莫名其妙的生起一种我能救他的错觉。”

    “然后,然后啊,就某一天,他突然要去找一个土匪的麻烦。”

    “我就劝他,我说,被太监害的家破人亡的,被乞丐养大的皇儿子能惹吗?你惹得起吗?你惹不起。”

    “你惹不起,就离他远点儿,别给自己找不自在。”

    “可他就是不听,我再千言万语,再苦口婆心地劝也不听,非要说着‘他心有大恨,只知民苦不懂民乐’这种酸话,拉着一大帮子朋友出去举旗,造反。”

    “那你说,这能有好结果吗?那你说,这天注定的事情,人能怎么管嘛?”

    “没招儿,真没招。”

    “我记得那天下了大雪啊,我跑到城门口想要问那守门的外甥要两吊酒钱,刚拿上钱,正盘算着去哪家买花生米的时候,一不凑巧,一抬头,就看到我那倒霉学生的头被人钉到城墙上给来往的父老乡亲当乐子解闷儿去了。”

    “我那学生生平第一喜欢看书,第二,就是捣鼓他那头比姑娘还长,跟拖把丝儿一样滑顺的倒霉头发,每天大清早他就喜欢背着书,念着诗,拿着大棉花木梳子折腾他那头发,有时候这一划拉,有时候那一划拉,跟对待自己亲儿子似的宝贝头发。”

    “但好玩的是什么你知道吗?”

    “我最后见到他的时候,他那头发被人给剃了。”

    “光秃秃的啊,远远地从东街口往城门那看,知道的知道那是个头,不知道的还以为谁把自家臭皮圆凳子挂城墙上了。”

    “我当时笑得那叫一个开心啊,都让旁边那个土匪狗腿子给夸了,说我是什么‘义薄云天’‘爱憎分明’‘天家正统’,具体的我也没听,我就给那狗腿子行了个酸儒的礼,回家喝酒吃菜去了。”

    男人越说越开心,一边吃着小点心一边愉悦地微笑着,他身前的桌子上放着仅剩残叶的茶杯和一只空了的玉壶。

    “然后,自那以后,我便再也没碰过这包天青晃,偶尔茶瘾犯了,也只是拿出来隔着油皮纸闻闻味儿,没一会儿也就放回去了。”

    “......”

    “你怎么了?”

    莉莉丝终于说话了,男人的状态太过异常,以至于她暂时忘记重逢的惶恐。

    “我?我吗?我没怎么,我就是喝茶喝多了。”

    他如醉酒之人般向前一趴,轻点眼前的玉壶,“往日,往日我都一杯一杯的喝,但这是最后一包了,我想,多喝一点应该不成问题......”

    那玉壶中的茶叶是充满了生机的翠绿色,莉莉丝直觉那不是凡物,奈何她用尽手段也找不出壶中的异常。

    “你......你想知道这是什么吗?”

    男人发现莉莉丝的动作,便将眼前的玉杯倒置,翠绿的茶叶随着他的动作四散在桌面上,散发着晶莹的微光。

    “这茶,我喝的这茶啊。”他顿了一下,似是忘记了什么,“这茶的名字是......”

    “这茶叫什么来着?”

    “你容我想想......”

    “啊,对了。”

    “红尘碾。”

    “这个茶的名字,红尘碾。”

    “有个地方常年被雷电浸润,被烈火烤炙。”

    “那里是被天道永远封锁的地方,终年风吹雨打,电闪雷鸣,尘世众生的悲嚎会被地狱的滤网抛向此处,云层深处的伪神每到夜晚便会向这里倾泻低语,那里是世间最喧嚣的地方,吵闹到最理智的人杰在那里存在片刻都会被周围的呓语生生逼疯。”

    “然而就在那里,没有实体的灰精灵在那里繁衍生息。”

    “它们是那里土生土长,也是唯一的生命体,在那里,没有任何事物能伤害到它们,它们拥有世界最伟大的力量和掌管万千生死的权力。”

    “它们是被天道眷顾的种族,本应不死不灭,不老不朽,但所有灰精灵都会在意识成型的那一刻死去。”

    “你知道它们意识成型的条件是什么吗?”

    莉莉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它们会听,会从众生的悲嚎中听到他们的一生,如果它们中的哪个感到痛了,那最痛的那个便会诞生最原始的意识,从此成为那个地方独一无二的存在。”

    “那它们为什么会死?”

    “因为痛啊。”男人柔声说道,“是最渴望拯救的人让它们获得了生,而同时它们也知晓了死。”

    “他痛,它们也痛。”

    “它们痛,就想救他。”

    “救他,便只能用身体去撞那最为坚硬的天道壁垒。”

    “一下,两下,大部分灰精灵在第三下的时候就消散,死去了,但偶尔会有能撞出第四下的。”

    “那些能撞出第四下的,在死后会留下一道生机,那道生机本来无用,但只要有心人搜集,一道,两道,三道,直到攒够了九千九百九十九道生机,九九归一,生机聚合,有心人便能从中得到一粒种子。”

    他一如既往的怠惰,尽管如此莉莉丝还是从他眼中找到了些许疲惫。

    “极北之地有两族互为世仇,他们一族黑血,一族白血,每到严冬将至,战争降临,两族的战士就会在雪谷中浴血厮杀,直到最后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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